【荼岩】Mr.St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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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复建
——
XIII.
被和珅警告一番后，神荼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镇定，只待了一日就飞回了中国，可说得上是落荒而逃。他本抱着破罐破摔的念头，等待着对方下一步动作，好让他选择反击。可直到他回到了公司，他的计划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除了他个人以外。
看着公司内忙碌着撤场的人们，神荼难得嗅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这种危机感催促着他要加快撤离的速度，偏头却见沈川捧着他的手机鼓捣得不亦乐乎。虽然这只是个工作时用来发号施令的手机，可此时的沈川怎么看都像是在摸鱼，更何况被发现后他还试图嬉皮笑脸蒙混过关。神荼本要发作，就听见他办公室忽地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谁都知道神荼办公室的电话接法国总部，一般只打不接，于是所有人都沉默了，心觉得这个时机打来绝对没好事。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电话还连着他们boss家，方便他在工作时的浑水摸鱼。——这使得神荼内心十分的不平静。可他无措的眼神刚打去与沈川对上眼，却见对方一副心领神会实则完全跑偏地下达了全员备战的指示，而不出一分钟安全警报便响彻整栋楼，混杂着齐刷刷的子弹上膛刀剑出鞘的声。神荼甚至来不及扶额，霎时安岩孤身一人被他的人重重包围处决的念头升起，让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
“撤退。”
沈川显然不可置信，但挣扎的神荼还是坚持了这个命令。“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毁掉。现在全员撤退。”说罢他便错开视线，走向了那在一片兵荒马乱与报警声之中仍持续不息的电话铃声处。他难得的感到了烦躁，因为他在矛盾是否想见到安岩，但还是接通了来电。
“沈图？还是神荼？”
安岩调侃的话语夹杂着笑意，同时透着不稳定通话所有的失真感，一时让神荼感到恍惚。宛如在旁的耳语并没有让神荼感受到往常那份亲密无间的爱意，反而让他意识到一种距离感。他预感已走到他对立面的安岩正与他渐行渐远，哪怕他这么想着的安岩可能正在他的脑袋顶上，随时准备给他一发子弹。这份认知使得他逐渐冷静，冷到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打给你？就像以前一样……”
“你觉得我们回得到从前？”
“哈哈……”安岩此时大约是在相对安静的地方，以至于他的轻笑能被捕捉到送到他耳旁，“你知不知道你被人卖了？”
刚知道。被安岩的话几乎捅到透心凉的神荼不失冷静的心想道。
“他们把你的全部都打包卖给我们，可鉴于你有反抗意图，所以上头命令我四十八小时把你捉了，生死无论。”安岩似笑地劝道，“你要是心疼我顾念旧情，怕我被惩罚，就老实的等着我，乖乖的束手就擒。你看如何？”
挺好。神荼心想。而有那么一瞬，他就要脱口而出这句心里话。虽然他也觉得能落在安岩手里不失为一个好结局，还能帮对方在和珅那里换个好未来，稍一想便觉得人格都能升华了些，但仅存的理智还是抑制住了他的冲动。神荼的世界不算大也不算精彩，一个安岩已经能让他感觉塌了半边天，还好他想起他与丰绅的约定，虽然口头上说是为各自的利益，但事实上他也没想过中途叛逃，以至于让他觉得他的结局还能再缓缓。沈川还在旁边汇报撤退情况，神荼总算想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这是我们的大本营，你就那么有信心全身而退？”
“你不信我？”
信，怎么不信。神荼下意识捧起了安岩，而对方果不辜负他的认知，反手就炸了他们公司的供电室。不过他心知没有人员伤亡，也就开始在电话里和对方扯些有些没的，直到他们这层也开始破窗撤退，清脆的声响没能挡住传了过去，这才让安岩发觉他被拖了时间。
当安岩冲到神荼所在的办公室时，已经人去楼空。只有猛烈且刮人的大风从破窗进入卷着废纸拍打着他。他不假思索地冲到了窗边，刚好就和荡到对面下意识回头的神荼撞上了眼——
“胆小鬼！”安岩难得感到怒不可遏，冲着对面大声喊道：“有本事你就逃！别让我捉到你！”
“二货！”神荼显然不屑这种小儿科的恐吓，如此回道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岩头回问候了神荼全家。
——
昨天刚被协会抓去拷问了一天，今天又被神荼坑了一把，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窝囊气，气得他当即就寻到武器将神荼的办公室毁得不成人形。而相比安岩的气不过，神荼这边反而是拨开云雾重现天，一改之前的颓废，刚部署完往后的事项就摁着百般不情愿的沈川回了自己家。
本以为回自己的家就是入龙潭虎穴，就是入刀山火海。
然而——
天是晴朗的，附近是宁静的，他的家底……也是空的。
神荼下意识就骂出了法语，一拳砸在了承重柱上。他不假思索的掏出手机打算一个电话骂过去，却发现他的锁屏不知道什么被换了。
是莫生气的改版，全篇思想精髓则是，自家老婆，还能怎样，只能宠着了。
神荼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气急攻心是没有的，跟着师傅练了武最忌讳气息不稳，以至于他咬牙在心里默念许多遍屏保，这才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可——心里却是恨不得能将安岩拖过来日他个千百万回。
神荼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里有一会才出来，迎面而来就是外面候着沈川，他一个手机往其面上砸去，想也知道是谁换的屏保。随后便是轰的一声，他的基地整个塌陷下去的巨响——
神荼坐回了车里，深吸了口气。
莫生气，他默念道，安岩可是他老婆。
与此同时，隔壁安岩打了个天大的喷嚏。负责替他解手铐的警察不由得露出厌弃的神色，当他们赶到爆炸现场时就只见这个人在里头刨资料残骸，被抓时全然放松不抵抗，这会又被保释出来，着实让人够气。
“谢了啊兄弟。”胖子道，然而对方解开手铐就走了，这让热脸被甩了冷屁股的胖子转身便训起安岩来，“能不能收收你的性子，你不早点跑路就算了，单枪匹马就冲进去，这会我来警察局来收你，下次你是要我去太平间收你吗？”
”我是去查他们的藏身地了，叫秦式科技，我打算明天去一趟。“安岩解释道。
”行你有理，”胖子气馁道，“明天我们抄家伙端了他老家，让他哭着和你说他错了。“
这让安岩跟着胖子一块笑了，但还是道：”明天我还是自己去。”
胖子不语。
“是该有个了结了。”安岩道。
“我劝不动，你自己考虑着吧。”
“谢谢。”
“犯不着，有事打电话。”
——
也许安岩真该记录这一天，将其更新为自己一生最为难忘的一日。最后想想还是作罢，他这人最会立flag，怕是到了明天又会被打脸。他特地换上为今日准备的新衣，出门干了一小杯二锅头，这是他害怕的小习惯，仿佛喝酒真能壮胆，说白了不过是自我宽解。
他查到秦式科技承包了一栋写字楼的建筑，负责人竟然叫严安。哪怕他此时知道里面就算暗藏秘密也会被拿来设陷阱来套路他，他还是不得不去。
简单乔装后的安岩很容易便混入工地内部，可进入后电梯没走几层却被强制升到高空停下。明显的死局，对此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发笑了。
“你还是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安岩道，“视察爱人工作，有什么不对？”
要是真还把他视为爱人，至于连他的珍藏都掏空？甚至还在他们安睡的床铺下设了一整个武器库？对方状似无谓的话刺痛了神荼，刚起的一点吐槽心思又被压回心底，他久久的盯着他，却只是道：“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你还真打算要我性命？”安岩似不可置信般说着。
“不然呢。”神荼道，“你就那么放心敌人的地盘没有陷阱？”
“那让我猜猜，电梯四个角的缆绳都被放了炸弹？然后你一条一条的炸？”*安岩直直看向监控，仿佛能以此能和神荼当面对峙了一般，“我当战地记者时被真枪实弹指着脑袋威胁过，我会怕你这种审讯？”
“主干和限速器上也有安。”神荼只是道。
安岩沉默了。
最后，他道：“你动手吧。”
“你确定？”压住心中的惊讶神荼反问，“你以为我不会动手？”*
“我希望你不会。”*
安岩赌对了，神荼确实对他下不了死手，可他又猜错了，电梯上的炸弹只是幌子，真正会被放出只有催眠气体。然后他只会被关在安全的地方，等待着最后结局的到来。所以这场心理战，神荼自信满满。
“5……”神荼倒数着。“你没有想交代的？”
“曾经有人和我说……你爱上我是假的……”*安岩缓缓道，那望向他的目光中蕴藏的哀切甚至直直透过不清晰的摄像头刺到他的心，“什么温柔体贴，什么善解人意，所有一切都是你编织给我的假象……”
“可这就算是梦，我也要感谢你陪我了这段时间，让我现在能清醒……”
神荼下意识想闪避对方的目光，一时不由得感谢两人正被分隔两处。却听安岩继续道：
“清醒得认知到……你就是个小心眼到要和我赌气抢甜点吃的人！”
“2……”
神荼甚至现在都不想倒数了，憋闷到特别想一把摁下按钮放倒电梯里的人然后扭送小黑屋里关着。
“1……”
最后一秒，安岩勾起了一抹笑，但神荼被之前的演技骗到不愿再探究更多。
“0……”
可神荼设想的美好未来就却没有迎来它该有的结局。
黑屏，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的震感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可置信抓着屏幕的神荼有点站不稳，他甚至来不及探究究竟是谁动了手脚，便意识到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踉跄的走出控制室，任由爆炸滚起的烟尘扑了他满脸——
本来只是互相试探情报的局面……
本来安岩可以安逸的待到最后……
或者本来安岩可以安然无恙……
是他选择错了……是他……
害死了他？
神荼不敢细想，只听一切喧哗哄闹和呼唤离自己远去。
——
“叮——”
只听一声清脆的提示声，安然无恙的安岩正坐在电梯内的建材上捂额沉思着。他静止得仿佛是一尊雕塑，却肉眼可见他周围积蓄着如同实质的悲伤。可人们都被方才的爆炸吸引了过去，只留着与其相反的清冷给他。
忽然间，他的电话响了，他才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摸出了电话，也摸出了烟。
“是我。神荼想杀了我。”他如此回道。
他说罢就起了身，扯掉了监控上的装置，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来去都悄无声息让人抓不住踪迹，大约只有烟的痕迹残存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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